晨光落在营地中央玄阳仍盘坐原地掌心朝上拂尘横于膝前。
他并未动也未睁眼但体内灵根已悄然流转太极之意如溪水缓行周身。
昨夜布下的安神符纹仍在大地下延伸与人心相触与地气相融。
一名孩童用露水画出的圆圈早已干涸可那歪斜的痕迹却像一道引线牵动了他识海深处某处沉寂已久的共鸣。
他忽然察觉那并非模仿而是回应——一种源自血脉本能的呼应。
玄阳缓缓睁眼目光平静扫过四周帐篷。
九黎族人已开始新一日的劳作有人挑水有人修补篱笆动作沉稳眼神清明。
没有谁再跪拜虚影也没有谁低声念诵外来咒语。
他们只是活着用自己的手自己的脚自己的心。
这便是道。
他闭目内观识海中万灵拂尘轻轻一震通天箓无声展开一道微光自混沌深处浮现:符不只是破幻之刃、护阵之墙它还能承载记忆传递智慧标记时间。
一字一句皆可成道;一笔一划皆能载理。
“文明符种……”四字在他心中缓缓凝实。
不是将符法强授凡人而是让符的根本如种子般埋入血脉。
不显于外却能在日后听言、见形、习事之时自然感知天地之序亲近大道之音。
此法若成符道便不再局限于仙圣之流而能随人族行走四方代代相传。
但他亦知此举非同小可。
符为天地言语轻传则乱妄授则劫。
若无根基易被邪意篡改;若无引导终成无根浮萍。
正思量间眼角余光掠过一处岩壁。
一名少年蹲在石前手持石片正临摹地上那个孩童画过的笑脸。
线条稚嫩却有灵性跃动。
少年双目异于常人瞳中有重影叠现仿佛能看透表象直视纹理本源。
玄阳认得他。
这几日他曾见这少年仰观星轨俯察水流以指尖描摹飞鸟振翅的弧度记录野兽奔走的节奏。
他所记并非故事而是规律。
他不懂符却已在用另一种方式试图解读天地。
此人正是播火之人。
玄阳起身拂尘轻扫地面。
尘尾划过之处九道微光自土中升起凝而不散。
他双手结印灵根共鸣将九枚极简符文逐一析出——日、月、山、水、火、风、田、人、生。
每一笔皆无繁复变化却蕴含最原始的法则意蕴如同婴儿初啼虽不成句却已有声。
这不是用来施展术法的符箓而是“原型”。
是符之始是道之初。
他双手缓缓下压九符沉入大地。
光芒如根须蔓延悄无声息渗入营地各处居所之下。
凡饮此地之水、食此地之粮者血脉深处都将潜藏一丝感应。
不能立刻施符也无法御敌但当他们日后听到“火”字会比旁人更懂燃烧的意义;看到“田”字会自然明白耕作的秩序。
这便是传承的起点。
无形无声却深植于生活本身。
玄阳收手气息平稳。
天地未动无雷无劫。
他知道自己并未违逆天道而是顺应了它的另一面——道不在高天而在人间烟火之中。
他缓步走向那名少年。
少年正专注刻画一只奔跑的鹿石片划过岩壁发出细微声响。
他眉头微蹙似在思索如何用最简线条表达速度与力量。
直到玄阳停在他身后三步处他才察觉猛然回头。
两目相对。
玄阳不语只抬手一点一道符光没入岩壁。
刹那间那幅刻痕微微震颤仿佛活了过来。
鹿影一闪竟似腾跃而出蹄声隐隐可闻尘土似在飞扬。
少年瞪大双眼不由后退半步手中石片几乎掉落。
“你画的是形。
”玄阳开口声音不高“而我要你写的是意。
” 少年怔住呼吸微滞。
玄阳屈指一弹空中浮现三字虚影:**天·地·人**。
三字无墨无笔却自有气象流转。
一字一界浑然天成。
天覆其上地承其下人居其中。
无需多言少年已觉胸中豁然开朗。
“文字不必像物而应通心。
”玄阳道“今日你刻石明日万人读;今日你写意明日万世传。
” 少年嘴唇微动似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石片又抬头望向那三字虚影眼中渐渐泛起水光。
他忽然单膝跪地随即整个人伏下额头轻触岩石。
不是拜神不是求法而是心魂震动不得不礼。
玄阳静静看着他。
他知道这一跪不是终点而是开端。
从此刻起这双眼睛将不再只是观察世界而是试图定义世界。
这支手不再只是描摹万物而是要为万物命名。
良久少年缓缓抬头声音沙哑:“我……该从何处落笔?” 玄阳未答只伸手抚过岩壁指尖轻点那幅尚未完成的鹿形刻痕。
符光流转鹿影再度跃动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奔跑而是带着警示之意——前方有陷阱脚下有裂隙。
“你看明白了?”玄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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