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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司马郑廉带着一身疲惫与后怕灰头土脸地回到州衙。

方才关隘行辕前那失控的一幕仍让他心有余悸。

他刚踏进州衙大门便见凌云斜倚在廊柱旁脸上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郑司马辛苦了”凌云迎上前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听闻司马大人临危受命弹压民变力保宪台安危真是功莫大焉!想必参政大人此刻定是感激不尽年终考功一个‘上下’之评怕是跑不掉了。

恭喜司马贺喜司马啊!” 这分明是往伤口上撒盐!郑廉本就因今日之事憋了一肚子火又被凌云这般阴阳怪气地嘲讽顿时气得脸色铁青胡须乱颤指着凌云“你……你……”了半天恨不得一拳挥过去。

但他深知凌云并非文弱书生动起手来自己未必占便宜只得强压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凌参军休要得意!哼!” 说罢狠狠一甩袍袖撞开凌云怒气冲冲地径直回了自己的公廨。

回到房中郑廉犹自愤懑难平。

他屏退左右独自坐在案前胸口剧烈起伏。

今日之辱皆因凌云而起!他猛地拉开抽屉取出一卷《吴越春秋》翻到勾践卧薪尝胆之处目光死死盯着那几行字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他低声自语如同发誓般咬牙切齿:“勾践忍辱终吞强吴。

郑廉啊郑廉今日之耻你需谨记!小不忍则乱大谋且让那竖子嚣张几日待时机成熟定要连本带利一并讨还!” 他将“忍”字反复咀嚼强行将翻腾的怒火压入心底最深处。

这边凌云刺激完郑廉心情舒畅又转身去了刺史厅求见赵文彬。

他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得色对赵刺史拱手道:“使君大喜!经此一闹那右参政颜面扫地威信大损。

依下官看他这府试副主考的位子怕是坐不稳了!届时还得请使君您出来主持大局啊!” 赵文彬闻言却并未露出多少喜色反而蹙起眉头沉吟道:“凌贤弟此事……恐怕未必如你所想。

参政大人毕竟是上官即便一时受窘又岂会轻易让出权柄?再者他为避嫌而让位若再由本官接任岂非坐实了他此前打压本官之举有误?这……未免有逼人太甚之嫌。

” 他久历官场深知凡事留一线的道理并不愿将事情做绝。

凌云见赵文彬态度保守心中不以为然但仍劝道:“使君过虑了!此事乃众怒难犯非是我等逼迫。

他若识趣自当避嫌。

使君届时只需略作推辞彰显风度再‘勉为其难’接任则名正言顺谁能指摘?” 赵文彬摇了摇头觉得凌云此举过于激进近乎刀尖跳舞叹道:“贤弟啊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这般算计恐非长久之道。

” 凌云见说服不了赵文彬只得告退。

他心中暗忖此番风波实则是借鉴了年前“抢米风潮”中操控民意的经验只不过此次对象换成了更容易煽动的士子舆论。

他本意是想借势逼右参政就范最好能使其灰溜溜地离开台州。

然而关隘行辕那边竟异常安静右参政仿佛泥牛入海再无动静。

这让一心等着看好戏、甚至准备后续手段的凌云不免有些失望和意外。

他却不知此刻行辕内的右参政正经历着激烈的内心挣扎。

羞辱与愤怒之后是冷静的权衡。

他将一腔郁结之气化作了一封呈递给王知远观察使的密信信中详述了府试风波的前后经过虽未明指凌云但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台州某刁钻属官煽动民意、以下犯上”的控诉并试探性地提出为避嫌计是否可请王观察使接替自己担任副主考? 王知远接到这封信反复看了数遍眉头紧锁。

他对凌云这种剑走偏锋、不惜搅动风云的做法内心是颇为不喜的认为有失官员体统近乎市井手段。

他设身处地想若自己是右参政面对这等局面该如何应对?是强硬弹压还是暂且退让?思来想去竟也觉得棘手难以决断。

他便召来心腹赵师爷商议。

赵师爷仔细阅信后沉思良久方缓缓开口话语却直指王知远的仕途核心:“东翁此事看似棘手实则蕴含莫大机遇!参政让出的并非寻常差事而是府试副主考之职!按制府试乃乡贡之始能主持一府文脉非深孚众望者不可为。

今日东翁若能接下此职顺利主持本届府试便等于向朝廷证明您已具备掌管一省学政、乃至参与未来‘礼部试’(即进士试)考务的潜力与资格!此乃封疆大吏方能染指之清要权柄!今日跨出这一步他日晋升之路便多了一块坚实的垫脚石。

至于些许风波物议与这长远前程相比又算得了什么?依卑职看当接!而且要领情接下将此事办得漂漂亮亮!” 王知远闻言豁然开朗!是啊纠结于凌云的手段与否实是舍本逐末。

这送上门来的权柄与资历岂能因一时好恶而推拒?他当即拍板:“师爷所言极是!本官这就行文同意接任!” 决议既定公文迅速发出。

右参政接到王知远同意接任的回文心中五味杂陈既有解脱亦有不甘但大势如此只得悻悻然正式行文各衙宣布因“避嫌”之故请辞府试副主考一职荐由观察使王知远接任。

当这道公文传至州衙时凌云初闻一愣随即猛地一拍大腿失声叫道:“坏了!怎地把他给忘了!” 他千算万算利用舆论逼右参政退让却独独漏算了自己最大的靠山——王知远!他只想着让右参政丢脸失势却没想到这空出来的肥缺会如此顺理成章地落到王观察使头上!这岂不是变相为老王铺路让他凭空得了一份大人情和一份重要资历? 喜欢衙役凌云志请大家收藏:()衙役凌云志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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