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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三刻镇北侯府已是灯火通明。

平儿仔细地为秦易整理着朝服。

金线绣制的朝服在烛光下隐隐生辉玉带环腰衬得他越发丰神俊朗不怒自威。

平儿的手指灵巧地抚过衣领的每一处褶皱动作轻柔而专注。

眼中既有为人妾室的骄傲也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忧色。

“爷今日大朝万众瞩目是荣耀也是风口浪尖。

” 平儿的声音压得很低如同耳语。

“旧勋那些人在爷手上吃了这么大亏绝不会甘心怕是会在封赏上做文章。

” 秦易握住她微凉的手轻轻捏了捏一股沉稳的力量传递过去。

“意料之中。

”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带着掌控全局的自信。

“陛下需要我这把刀来斩断旧勋盘根错节的势力旧勋则需要我这个靶子来发泄不满。

今日朝会不过是这盘大棋的开局。

他们若不动反而奇怪。

” 那份源自沙场与权谋历练的直觉让他早已推演过无数遍今日的情景。

平儿看着他深邃而平静的眼眸心中的不安稍稍沉淀低声道。

“无论如何爷万事小心。

” 卯时正钟鼓齐鸣百官依序踏入庄严的金銮殿。

今日因征北大将军凯旋及论功行赏大朝会的规格远超平日。

殿内沉香袅袅文武分列气氛在庄严肃穆之下涌动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秦易身着朝服立于武官最前列身姿挺拔如岳气度沉凝如山。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寒门官员与中立派的敬佩与期待如同暖流。

旧勋集团那边毫不掩饰的冰冷与嫉恨如同毒刺。

而龙椅之上那道深沉难测的帝王目光则如同悬于头顶的利剑审视着殿下的每一个人。

“宣镇北侯、征北大将军秦易上殿献捷——” 内侍尖细的嗓音拖着长调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秦易稳步出列步履沉稳踏上御阶。

将早已备好的捷报文书与象征性的俘获兵器双手呈上御案。

他声音洪亮条理清晰将北疆大捷及与瓦剌订立盟约的经过娓娓道来。

言语精炼重点突出此战对北疆长治久安、商路畅通、万民休养生息的战略意义。

对自身和龙禁卫的奋战则一语带过姿态放得极低将所有荣耀归于皇帝天威与将士用命。

雍和帝端坐龙椅面带看似温和的笑容耐心听完目光如炬扫过殿下神色各异的百官。

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帝王的威仪。

“秦爱卿劳苦功高扬我国威定北疆安社稷众卿以为当如何封赏?” 话音未落旧勋集团的魁首理国公柳彪便应声出列。

他并未直接反对封赏而是以一种看似公允、实则绵里藏针的语气奏道。

“陛下秦大将军之功确乎卓着臣等亦与有荣焉。

然。

”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沉重 “臣闻此次北疆之战前期亦非一帆风顺颇有挫败将士损伤亦是不轻尸骨埋于黄沙令人痛心。

且与瓦剌所谓盟约虽保一时太平然纳贡称臣是否过于宽纵?” “想那瓦剌狼子野心反复无常今日屈服于兵锋焉知他日不会背信弃义?未竟全功便允其称臣似有损我天朝上国之威严恐令四方藩国轻视以为我大夏可欺。

” “故依臣愚见功过需得明辨封赏之事还望陛下慎之又慎以示朝廷公允亦免助长军中骄矜之气尾大不掉。

” 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顿时激起千层浪。

数名依附旧勋的御史言官立刻争先恐后地出列附和引经据典高谈阔论。

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风险什么“功高震主”、“尾大不掉”的古训。

虽未直言秦易之名但句句指向明确言辞犀利刻薄。

试图将秦易的盖世功劳抹上污点并将其塑造成一个权柄过重、可能威胁皇权的危险人物。

朝堂之上顿时争论四起气氛剑拔弩张。

新晋的寒门官员与一些真正心系国事的中立派则为秦易据理力争。

认为北疆平定乃不世之功当重赏以激励天下将士彰显朝廷恩威岂可因些许战术挫折与外交策略而否定全局? 双方各执一词引经据典吵得面红耳赤庄严的金銮殿仿佛成了喧闹的市集。

秦易静立殿中面色如古井无波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笑意。

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甚至比预想的还要激烈几分。

他并未急于辩解甚至没有去看那些攻讦他的官员只是目光平静地望向龙椅上的雍和帝。

他在等待等待皇帝的态度也等待一个最合适的、足以一击致命的反击时机。

那份源自无数次生死搏杀与权力倾轧的敏锐直觉让他清晰地把握着朝堂上每一股力量的动向与皇帝的微妙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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