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祖被革职流放、家产抄没的消息如同三伏天里兜头泼下的一桶掺着冰碴子的冷水。
将贾赦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连灵魂都跟着哆嗦起来。
他不仅损失了一笔眼看就要到手足以让他挥霍好些时日的“财礼”心头肉似的不舍。
更真切地、如同亲身体验般感受到了秦易那无需言语、却足以令他从骨髓里感到恐惧的威慑力。
那是一种绝对的、碾压式的力量轻描淡写间就能将一个他贾赦尚且需要虚与委蛇的“指挥”碾碎成渣。
那么碾死他这只如今已是纸糊的老虎又需要费多大力气? 他整日坐卧不宁在梦坡斋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转。
一会儿懊悔自己利令智昏竟想去攀附孙绍祖那样的蠢货。
一会儿又害怕秦易是因他之前企图将迎春推入火坑而迁怒于他下一个就要收拾他。
就在他心神不宁对着古董架上一只前朝花瓶发愣。
盘算着是不是该把它也偷偷典当了好换些银钱傍身时。
府外忽传镇国公秦易亲自来访! 贾赦吓得几乎从太师椅上直接弹起来手边的盖碗茶被袖子带翻滚烫的茶水泼了一身。
他也顾不上了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天灵盖直冲脚底。
“他……他怎么来了?难道是来问罪的?!” 贾赦脑中一片空白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被茶水浸湿、皱巴巴的衣袍声音都变了调。
“快!快请!不我亲自去迎!开中门!开中门!” 他几乎是踉跄着奔出梦坡斋一路小跑来到荣禧堂前。
远远看见那道挺拔肃杀的身影立于庭中虽只着常服一身玄色暗纹锦袍未佩兵刃。
但那周身散发出的无形气场已让整个荣国府仿佛都矮了三分。
贾赦腿肚子发软脸上堆起谄媚到近乎扭曲的笑容战战兢兢地将秦易迎入许久未曾正经待客、已显几分空旷寂寥的荣禧堂。
连声吩咐看座上茶用的还是他珍藏不舍得用的雨前龙井姿态卑微得几乎要匍匐在地。
秦易神色平静目光扫过这曾经象征着贾府无上荣光、如今却难掩破败陈旧之气的大堂看不出丝毫喜怒。
他并未与贾赦多做无谓的寒暄待下人屏退后。
便直接切入主题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仿佛天生就该主宰一切的力量。
“赦老日前孙绍祖之事想必你已知晓。
” 贾赦冷汗涔涔而下后背的衣裳瞬间湿了一片连忙从椅子上欠起身几乎是躬着腰答道。
“是是……都知晓了。
多谢国公爷主持公道雷霆手段铲除奸佞救了小女一命也……也警醒了老夫……” 他声音发颤偷眼去瞧秦易的脸色试图从中分辨出吉凶祸福。
秦易抬手做了一个微小的、却极具压迫感的手势打断了他语无伦次的奉承与辩解。
目光如冰冷的箭簇直射贾赦闪烁不定的双眼。
“孙绍祖乃跳梁小丑自作孽不可活不足挂齿。
” 他略一停顿仿佛在斟酌词句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
“只是经此一事风波难免二姑娘清誉虽保然外界悠悠众口难免有些许闲言碎语。
她本就性情娴静不擅争执日后若再议亲事只怕……更为艰难易受委屈。
” 贾赦心中猛地咯噔一下如同被重锤击中暗叫不好。
他以为秦易这番铺垫是要追究他之前“卖女求荣”、险些酿成大错的责任兴师问罪来了。
他脸色煞白慌忙站起身来几乎要指天画地地辩解声音带着哭腔。
“国公爷明鉴!老夫……老夫当真是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被那姓孙的巧言令色所蒙蔽险些……险些害了亲生骨肉!老夫已知错了悔不当初啊!还望国公爷看在……看在……” 他“看在”了半天也想不出贾府如今还有什么情面能让秦易“看”的。
“过去之事不必再提。
” 秦易再次打断他语气依旧平稳无波。
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但那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冷冽却让贾赦瞬间闭了嘴噤若寒蝉。
堂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贾赦粗重紧张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秦易的目光掠过贾赦那副惶恐无措的狼狈相缓缓地仿佛在下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定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本公今日前来并非问罪而是……想向赦老提一门亲事。
” “亲……亲事?” 贾赦彻底愣住了大脑仿佛停止了运转一时完全没反应过来。
提亲? 向谁提亲? 镇国公秦易要向贾府提亲? 这……这从何说起? 看着贾赦那副呆若木鸡的模样秦易眼中几不可察地掠过一丝极淡的、混杂着鄙夷与利用的复杂神色。
他不再绕弯子直接揭晓答案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在这空旷的荣禧堂内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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